鹤安

【刀糖大战/拉动GDP】等风来

如果有一天你感到有一阵微风围着你不肯散去，那么就是我还爱你。
                                      ——李懂。

李懂退役那天，顾顺请假把他送到火车站。

在人来人往的站台上，一向骄傲的顾顺第一次用带着些乞求的语气问李懂:“能不能不走?”他用力抱住自己的小观察员，似乎这个样子就能把李懂留在身边似的。

李懂偏过头，在顾顺的侧脸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带着诀别的吻，说:“我得回家了，不能陪你一起执行任务了，以后你记得活着回来。”说完，他逃似的飞快的进了车厢，一直到火车开动都没有再回头。

回了家，李懂把那套白色的军装放到了柜子的深处，像是在掩埋些什么。然后他开始了无止境的相亲，然后谈所谓的恋爱，最后结婚。李懂从头到尾没有挑剔过什么，完全依照了父母的意思，仿佛结婚这件事对于李懂来说只是一个任务，一个流程，仅此而已。

婚礼那天，除了顾顺之外，蛟龙小队所有人都来了。杨锐看着李懂不及眼底的笑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叹气声中带着苦涩与遗憾。“李懂。”佟莉看向新娘子的方向，突然问“你爱她吗？”

李懂愣了一下，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是爱情，是亲情。”然后他透过这热闹的氛围，看见了高个子的狙击手从飞机上下来，语气有些挑衅的意味，眼中带着特有的自信。那时，他们都还年轻，正是最疯狂的年纪。

可惜，再怎么疯狂也是一时的，他李懂是个普通人，在面对父母的以死相逼的时候，他选择了退让，把自己的爱人狠心推开，遵从了家人的意见。

李懂收回视线，不再多想，过了今日，他就没资格再怀念顾顺对他的好了。佟莉看不下去，她推着罗星去了一边，她不想看到李懂这幅样子，这不是他们的李懂。他们的李懂应该是那个有些羞涩的，紧张的，却又带着些孩子气的家伙，像是一个大男孩。他们的李懂不该受这些委屈，为什么在前线救人无数，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之后，连自己的爱情都无法掌握呢？佟莉不懂，她只是难过，除了难过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婚后的李懂格外的疲惫。

他得了一对龙凤胎，看着两个小小的婴儿，李懂笑了。男孩叫顺顺，女孩叫龙龙，为了纪念他那疯狂而又珍贵的年轻时光。

本以为有了两个乖巧的孩子，他会开始眷恋婚后的生活，但是婚姻带来的只有无尽争吵。李懂不善于跟人吵架，于是他选择沉默，然后叹着气出门，漫无目的的走一圈再回来做饭，照顾孩子。他很累，退役之后的李懂没有得到一份好的工作，他拒绝了部队给他分的工作，凭着退役军官证在学校里找了个体育老师的工作，一个月收入堪堪过了四千，只够维持家用。但是妻子陈欣偏偏在婚后认识了群所谓的姐妹，没事儿就出去挥霍，甚至连工作都辞了，一天天的不着家。李懂不想做无用功也不想让自己难堪，索性让父母来帮忙带孩子，他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带孩子，愈发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家庭主夫，那些曾经的意气风发让繁琐的生活磨了个干净。

李懂偶尔也会想起顾顺，然后会偷偷的跑出家门，在小公园里的阴暗角落坐上一会儿，脑海里全是那些年在临沂号上的日子，虽然会受伤，但是特别轻松，特别让人怀念。

多久没有听过海鸥的声音了，多久没有与海风相拥了？李懂想着，眼眶有点酸。

李懂四十岁的时候，妻子跟他离婚了。

陈欣比他小七岁，开始嫌弃李懂的一身的伤病，于是她带着存款找了新欢。

那些在战场上留下来的伤，开始折磨李懂。一到阴雨天就会发疼的关节，过于紧张兮兮的神经让他变得精神恍惚，整宿的失眠让他看起来颓败了很多。

但是有天晚上李懂睡得特别香。

他做了一个香甜的梦，梦里有他，有顾顺，有队友，有临沂号，有海风，有大海，还有翱翔的海鸥。

“李懂儿啊，哥给你说件事儿。”顾顺靠在车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李懂一直很想知道，在临近上战场的时候，顾顺是如何依然的保持着这幅轻松的样子的。

顾顺看李懂没反应，用肩膀撞了撞他“都搭档一年多了，怎么还紧张啊?”说着，他把李懂捞到怀里圈着，李懂以为是要进行呼吸同步训练，于是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安静的感受着身后的主狙击手的心跳和呼吸。但是他发现，顾顺的心跳频率快的有点过头了，这对于一个即将上战场的狙击说来，不应该，李懂疑惑的扭头看顾顺。

后者摸了摸鼻尖，少见的变得紧张起来“懂啊，有件事儿呢，哥得给你说一下。这次任务这么危险，我怕我以后没机会了，后悔。”顾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句压抑了半年的话，他说:“李懂，哥喜欢你。”

李懂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诧异的看着顾顺，然后在顾顺带着释怀、苦涩与难过的眼神里，李懂红了耳尖，他凑上去给了顾顺一个轻柔的，带着欣喜的吻，说:“我也是。”

“顾顺！”李懂从梦中惊醒，他像一条即将窒息而死的鱼，痛苦的喘着气，冷汗浸透了衣服。

缓了一会儿，李懂拿出手机，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拨通了那个过了十多年仍旧让他烂记于心的号码，李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明明这么年都没有联系，电话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就这么莽撞的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没人说话，只有呼吸声传来。

李懂听出来了，这是顾顺。仅仅是听着他的呼吸声，李懂就逐渐冷静下来，恢复平静。他想该说什么，顾顺应该结婚了吧，孩子估计跟自己家的差不多大了。他还记得自己吗，大概也就是个模糊的印象罢了吧……

“李懂，我没结婚。”顾顺突然出声。然后李懂突然心慌了一下，他挂了电话。然后他哆哆嗦嗦的捧起手机，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哭声，像是丢失了宝贝的收藏家，疯子一样的亲吻着手机。

李懂住院了。

那晚他昏倒了，晚归的儿子把他送到了医院，肝癌。没几天活头了。

李懂听了之后一点也不难过，感觉像是要解放了一般，他把手机卡拔了，躺在病床里也不胡思乱想，像是一个作家那样，编造些他没有结婚，没有退役，没有离开顾顺的美妙故事当做安慰。

如果当年他和顾顺没有分开，那么他就不会如此狼狈的过完短暂而又平淡的一生了吧？他会和顾顺一起留在临沂号上，会去出任务，然后与子弹擦肩而过。可能他们也会濒临死亡，但是在彼此的身旁，有战友，有同胞，只要他们安全了，就算是牺牲，也没什么。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从来都是现场直播，一直到结束。

李懂快去世的那些天，让儿子给他换上了当年的军装，摸着久违的料子，李懂不停的掉眼泪。他拉着儿子的手已经吐字不清了，只是反反复复的说着顺顺，顺顺，像是在叫儿子，又像是在叫别人。

人死前会想起记忆里最深刻的回忆，李懂也没例外。

李懂感觉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在一片朦胧中，他看到了那天的站台。

顾顺冲进了车厢把他拽了出来，双眼通红的问他能不能不要走，然后他把行李一扔，用力的抱住了顾顺。他没有离开，而是跟着顾顺回了蛟龙。

李懂终于笑了，看，这才是我本该有的人生。他吐出一口浊气，听到了家人悲戚的哭声与仪器刺耳的“嘀——”声。

窗外吹进来了一阵微风，轻柔的吻过了李懂儿女的侧脸，带着暖意又夹杂着些解脱，安抚着每个人的心头。

在城市另一头的顾顺，放下了手中的照片，老眼昏花的走进后院。说来好笑，以前在军队里数他眼神好，结果因为某次任务的意外事故让他视力直线下降，到现在这个样子。

顾顺在去后院的时候不小心跌倒了，他在地上愣了好久，咕哝了一句什么话，然后直直的躺下了，静静地感受着有一阵风，似是恋人的亲吻，绕在他的身侧，久久不肯散去……

                                         end

————
欢迎加入北大仓，一起磕粮啊，有了脑洞一起激情码字啊！高产似母猪的我连母猪都甘拜下风！

群号:欢迎加入咕咚北大仓粮食基地，群聊号码：301337431